【天空城ATLAS·辉煌庭院,2050年10月】
风声很小,云层很静。
费格洛静伫在天空城的边缘,背着手,用比云还静的姿态沉思。
此时,他的眼前突然出现加纳的投影。
“空桐,你在搞什么名堂!?”
费格洛沉默了两秒,然后外形突变,变回来Kiris的样子。
“会议决策是让你前去,你却以伪装的手段执行,难道这对我们有什么裨益?难道你认为可以瞒过我吗?”
Kiris深深一鞠躬,将手套按在胸前,镜片微微闪光,“J,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。只是我认为演绎并非我们想的单纯,佯装S守在天空城,我本人前去谈判,对稳固我们的立场很有必要。”
“立场?你只是在打自己的算盘吧?现在气氛越来越可疑,方才我检测到巨大不明力场,却没有办法解析。从卫星角度看来,费格洛和马斯特都安然无恙,假设“M”的报告是正确的,演绎存在【诠释者】,我们很可能已经落入圈套,这原本是你自己的责任,现今却安然不动,这就是庭长的作为吗?”
K长舒一口气,慢慢睁开眼睛。他出任庭长6年以来,向来和J的理念有所分歧,可一向退居二线的J竟然说出“打自己算盘”这种话,还是史无前例。K微微,痉挛了一下。
但为了他的长远目标,时机未到,他姑且忍气吞声。
“我知道了,是我的失责。”
“帮我解析力场,将尽可能详细的信息报告给我。”
“我赞成这个想法。”
K的周围,出现了七彩的斑纹,有的像藤枝,有的像东方的龙,它们从附近的地面渐渐爬到他的长袍上,周围的气息向他靠拢,和其他的彩放现象不同,它的彩放几乎不表现在自身上,Kiris上方的天空变成北极光一样的大面积场景,龙卷一样的漩涡从上空归集到他的眼里。直到所有气息都凝华殆尽,他慢慢睁开眼睛,七个紫色的瞳孔投射出几乎让空间扭曲的神秘威力。
“加纳的心跳,血压慢慢缓慢下来,心脏的沉积钙增速也变慢了。”他心想,“这表明我的话语起到了安定作用,对其大脑皮层言语H区分析,得出频率为812Hz,声强为38分贝的声音能最使其镇定。”
“K,尽快破解那个力场的构造,你的彩放范围过于巨大,我们无法完全屏蔽,我可不想外界有什么非议。”
“我尽我所能,在以99.86%概率控制彩放泄露量在0.03%的前提下,我的持续计算量平均只能达到每秒820京0634兆5928亿【中】次。”
“大概是第二月球蛋白质主计算机的十一倍,足够了,我现在将主电脑直接和你链接。”
此时,威站在K身后,双手插着裤袋,边吹泡泡糖边翻白眼。
——“噗哇,爆了……这次时间,比以往还短呢。”
02
【西亚16区·红会大楼】
“费格洛·哈兹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洛丽塔躲在凯特琳身后,黄昏的废墟中,只剩他们三人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费格洛一副疲惫的样子。
“这种事情,似乎要问你们的庭长呢……真悲哀啊费格洛,和六年前一样,你还只是一只愚忠的狗,这样的你,是无家可归的。”
咚——
费格洛跪在地上。
“我求求你,我求求你,不要再掀起战争了!”
“哦?刚才杀了我的一将,如今却向我下跪,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,你简直连丧家犬都不如啊。我没猜错,这次Kiris是打算让你杀了我吧?还是说你认为杀了我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呢?”
“ATLAS,是为了人类共荣诞生的,我们没有理由接受挑衅,我们也不该发生暴力冲突。侯赛因博士是我们双方和平的砥柱,我很清楚演绎这样的所为发出的信号。关于雅各的背叛,和你们拥有诠释力,我表示万分惊讶,如果矛盾升级,一定会对你我双方,以及世界造成不可逆的伤害,对【诠释系统】本身,也是灾难性的损失。”
“怎么回事……”洛丽塔松开抓着凯特琳衣角的手,探出头来。
费格洛用哀婉的语气说道,“我们要为自己着想,为子嗣后代着想,为全人类着想。我今天来是向你们伸出橄榄枝的,想必演绎也是有相当多的有识之士,为何不能合作,为何非要不共戴天?”
凯特琳眼中充满血丝,她用一种极度悲愤的语气盯着费格洛,然后强迫自己冷静地说:
“普洛提斯,把【他们】释放出来。”
“可是,奶奶……”
“叫我波塞冬(Neptune)!”
“我,我知道了波塞冬长官。”洛丽塔看着下跪的敌人,第一次上战场的她,难免心慈手软。可是她很清楚,这就是她不像话的地方,如果她想变得强大,一定要战胜自己。
洛丽塔在心中默念,诠释者I,Isolation,最大限度释放——
“【世界嵌入】!!!!”
峯——世界的景色瞬间变为反色,原本夕阳中的战场变成了黑白的啸鸣。
凯特琳干枯的头发在风中飞扬,堆积的皱纹下是王者一样的神色。
费格洛惊讶左右盼望,他慢慢站起来,额边留下一滴汗。
“休斯顿,你……”
“不要给我假惺惺了,不除掉你,世界是没有未来的。”凯特琳牵着洛丽塔的手慢慢上升到空中,洛丽塔脖子上的玫瑰状彩色刻印散发着极度耀眼的光芒。
“为什么,我并不想战斗!”费格洛瞠大眼睛摊开双手,可是慢慢地,凯特琳和洛丽塔消失在空中,他周围的景色也慢慢生成,直至清晰得完美。
无尽的黄昏中,是灿烂的彩霞,无数重装持枪的士兵裹得密不透风,他们站在建筑的上下方,他们出现在眼前或远方,在苏米尔风格的神殿里,在古巴比伦的宫殿中,在波斯寺庙里,仿佛在世界的所有角落。
“这是,诠释力!?”费格洛迈开步子,ATLAS五个烫金的字在他的夹克上闪耀了一下,诧异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士兵,他身后背着一管看似有两顿重的重炮,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。
他想起六年前在这里战斗的场景,心中充满恐惧。
“吼!”可正当他陷入沉思时,那带头的士兵嘶吼着,从炮筒里抽出激光一样的长剑,将费格洛拦腰砍断!
“啊……”冲击力将那人的帽子吹飞,那绷带下面,是丧尸一样的绿皮肤和红色的瞳孔。
随后,远处的重装士兵发狂似地涌过来,他们有的全身缠绕着火,有的长满荆棘,发狂之中,却有着严密的列阵理性。
“好可怕。”洛丽塔在消失的空间中感叹。
“他们都是【感染者】,而且是生化改造成功的新人类。他们大多是6年前被费格洛杀死的人,还有一部分是在世界各国的研究所中取得的成果。海王星(Neptune)花5年时间在你的结界里秘密培养的9万大军,相当于900万普通士兵的战力,就是为了今天这刻而存在的。”
——不,我不希望这样。费格洛眼前的世界变为灰白,鲜血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。
——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。
——我只是一名医生,Kiris,为什么,你再次要让我,做这种事情……
“波塞冬,他们是努力的孩子,他们会打败费格洛的对吧?”洛丽塔紧张而激动地问。
——我不想我的双手,再沾满污秽!
碰——
费格洛一瞬间将周围的人全部弹开。密度极高的等离子凝结在他的身旁,他的外形开始改变,伤口迅速愈合。6只翅膀从他的身躯里伸展而出。插着天使羽毛的恶魔之翼,缠绕着圣灵之气的龙翼,闪耀着蓝光的机械翼,萦绕着雷电的冰火之翼,悬浮着孢子的植物翼,散发着粉末的虫翼,每一只翅膀,都有6米长。
他慢慢地睁开眼,冰冷的蓝色双瞳里拖曳着极光一样的光芒。
刚才腰斩费格洛的那名士兵,腰上突然出现了一样的刀痕,鲜血迸溅。
“不,他们不能……洛丽塔,这就是,我把你带过来的原因。”凯特琳看着战场,严肃地回答。
02
费格洛完全改变了刚才屈服的神色,站在凹陷的地板中,镇定地看着这批狂暴的军团。似乎不需要用言语宣称,他是世界上最强的诠释者,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毫无意义。
“我不会阻止我自己,成全你们的灭亡。”费格洛说道,然后奋力振臂,6只翅膀变成了三双龙翼,嗖一声飞到空中,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,延伸到无尽的远方。
“【火山】。”
地面慢慢突出,数个火山口轰隆隆作响,冲天的熔岩爆发出来。分割为无数阵型的军队各施其术,抵抗着火山的红潮。
——“飞行部队跟上,注意保持距离。”凯特琳在消失的空间里指挥作战。空中的战舰群突然也浮现了出来,猝不及防地火光射穿了费格洛的翅膀。
“小把戏。”费格洛完全没有被击退,他的翅膀又变成了半边机械翼半边虫翼,他高喊一声,身边的彩色离子凝聚成一艘更大的战舰。
“【病毒·体温调定点升高】。”绿色的粉末像飓风一样迅速从费格洛的身体里散开。接触到的人起初并无大碍,但不出一分钟,他们就感觉到全身开始发热,像是发高烧一样烫。
费格洛的战舰里飞出和敌方一样的飞行单位,他站在战舰的顶端,傲色俯视着张牙舞爪的敌人们。
洛丽塔在消失的空间里慌张地后退,然后失态地坐到地上。
“怎,怎么回事,这个人,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极端!?”
“在你3岁那年,这个双重性格的怪胎,以一己之力,杀害了我们几乎所有的同胞。”
“而且不可能,他看起来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超乎想象的力量。”
“在诠释系统中(AnnotationSystems)中,一旦知道对方【本意】,就可以通过另一名诠释者接近的方式,发动【审判】毁灭对方。然而就我搜集到的资料来看——自身变化,凭空制造,转嫁结果,改变法则,洞察万物,无论哪一种能力都趋向平均。”
“难道他进行了很多次【诠释】,拥有很多种相同强度的能力?”
“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。【诠释力】是【本意】以90%弱化分割出的能力,如果他现在在使用诠释力,你认为诠释力能表现得如此强大吗?火山爆发,制造战舰,大范围散布病毒,这绝对不是10CL以下的彩放能做到的事情。但矛盾的是,诠释者使用【本意】,是必定伴随明显彩放现象的,费格洛是【瞳相容】等级的高位诠释者,但即便如此他瞳孔的颜色也没有维持彩放的效果。也就是说,除了刚才杀害塔拉撒和这次攻击之前的瞬间,他再也没使用过【本意】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洛丽塔捂着眼睛,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不可战胜的力量在他面前,散发着死亡威胁的气息。
可就在此时,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。
费格洛一直缠绕着冰甲龙鳞的手,冷不防地伸进了她们所在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。
“洛丽塔!”
“不要过来!!”洛丽塔脖子的刻印再次闪光,费格洛的手便被扭曲的空间吞没。
“怎么会这样!”凯特琳问道。
“我……我,加固了3层的隔离层,方才,第一道防护似乎被突破了。”洛丽塔惊魂未定地说。
“你的意思是费格洛对你的能力进行了解析,他可是第一次接触你的能力啊,这种事情,在ATLAS,难道不是只有Kiris能做到吗?”凯特琳思索着,支着拐杖强作镇定,洛丽塔则脸色惨白,可怜兮兮地盯着祖母。
“不怕,没有事的。”凯特琳勉强弯下腰,抱着洛丽塔的头,“你是军人,你是海王星未来的首领,我制造这个战场,就是为了测试费格洛的能力,我们一定要冷静,我们唯一的胜算是解析出他的【本意】,然后在他靠近你的时候,对他发动【审判】。”
“波塞……冬,我,好晕。”
此时,凯特琳才意识到,洛丽塔的现状并非完全由于恐惧造成的,同时维持【西亚世界移植结界】,【战场嵌入结界】,【密闭3重空间】3个巨大的力场,已经让她不堪重负。
凯特琳抚摸着洛丽塔的头,用柔软的声音说,“乖孙女,叫我奶奶就好了。”
03
“真是够了,亵渎人性的恐怖势力居然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。”费格洛的断腕瞬间恢复完整,他看着身下无数的敌人,没有犹豫地俯冲了下去。
峯——龙卷风在他身边爆开,但敌人毫不示弱,这些经过多次改造的“超人类”不会被轻易消灭。
——我不会逃避,我要相信我的行为出于正义。
费格洛身后的翅膀变成了大天使的圣扇,看到圣神身姿的人,不知为何,全都停止了动作,无光的眼神里也开始瞻仰。
但此时,费格洛的身后出现了和缩小版第二月球一个模样的物体,那个球体穿过他后,费格洛化为全副武装,若隐若现的灵光在他贴身的白色铠甲上闪烁,一把赤红与深蓝交错的炮筒浮现在他身后。
——那是什么,从来没有见过。凯特琳观察着战场的变化,她原本就预想费格洛已经变得和往日不同,但他的进化已经彻底超出了预料。
“未来兵器·彗星格鲁伊斯(Glorious,theComet)。你们想计算出我的【本意】吧,我承认你们比起6年前像样多了,但很可惜,你们根本没有这个时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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